在我印象中,国内有两位商界大佬虽已腰缠万贯,但如今依然过着租房的生活。
  
  一个是阿里巴巴的CEO张勇。
  
  过去十几年,张勇在杭州工作都选择住在酒店,他对外宣称的理由是“投资房子,还不如投资自己”。
  
  另一个就是蔚来汽车的创始人李斌。
  
  按照蔚来汽车最新300亿美元的市值计算,李斌所持10.6%的股权价值超200亿人民币。但在央视《遇见大咖》的采访中,李斌透露他们一家人仍然住在出租屋里。
  
  显然李斌不是一个物质享受者。早在易车网2010年登陆美国纽交所时,已经财富自由的他依旧开着一辆二手的奥迪A6。
  
  李斌懂得延迟满足。在他看来,蔚来目前还有很大挑战,他不想让房子成为一个成功的心理暗示,他还需要保持创业的激情和动力。
  
  确实,李斌对蔚来的感情就像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。在接受央视采访时,他就表示:“这是一件值得我用生命去做的事情。”
  
  为了蔚来的生存和发展,李斌一度可以说是倾其所有。
  
  2014年蔚来刚成立时,他就投入自己的大半身家。而在2019年蔚来遭遇生死危机时,他更是把易车私有化卖给腾讯,套现所有的股票拯救蔚来。
  
  这个从安徽小山村考入北大的男人,为了梦想,不留后路。
  
  一、鲤鱼龙门  从留守儿童,到北大才子
  
  1974 年6月,李斌出生在安徽安庆太湖县的一个小山村。
  
  在李斌儿时记忆中,家乡交通闭塞,经济落后。直到10岁,他才看到村里通了公路。
  
  所以为了谋生,李斌父母很早便远离家乡。李父在南京的一家煤矿工作,李母则在煤矿旁边的服装厂打工。
  
  至于李斌,则被留在外公外婆家生活,成为了一名留守儿童。
  
  俗话说,穷人的孩子早当家。年幼的李斌非常懂事,放学闲暇时,他不但会帮外公放牛,偶尔也会去照看家里的小卖铺。
  
  但李斌也有自己主见的时候。
  
  中考那段时间,李斌父亲单位效益不好,家里生活过得比较拮据。
  
  也许是希望李斌早点出来工作,亦或者是对李斌的期待不高,在他们看来,只要李斌考个中专就行了,并没有指望他未来能考上大学。
  
  但李斌却不甘心文凭止步于中专,他还有更大的梦想,他想看到更大的世界。
  
  最后李斌以绝食相逼,争取到自主选择的权利,并顺利考上太湖中学,后者是安徽省颇具声望的重点中学。
  
  后来李斌回忆当时做选择的情形时颇为感慨:“那是在悬崖边把自己捞回来的本能。”
  
  为了帮父母减轻一些经济压力,李斌在高中时期还有一段赚钱的尝试。
  
  那时李斌无意中买了一本书,名字叫做《测测你的情绪、智力、体力周期》,李斌觉得很有意思,便心生一计:
  
  “如果我给即将参加中考的初中生做个测试,帮他们看看自己是否处于最佳时期,然后每个人收5毛钱,想必应该会有人买单吧。”
  
  为此,李斌专门给他原来的初中班主任写了封信,希望他能给予帮助,在李斌的母校做个试点,并承诺给予后者一部分提成。
  
  李斌没想到的是,班主任非但没有帮忙,还指责他不务正业,甚至把这件事告到了太湖中学。
  
  就这样,李斌的第一次“创业”,便被迫胎死腹中。
  
  意识到现在赚钱不太现实,李斌便把精力全部投入学习,最终在1992年以太湖县文科状元的身份,考入北京大学社会学系,如愿来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大城市—北京。
  
  同年,北京大学往南两公里的中国人民大学社会学系也迎来了一位新生,他就是后来京东的创始人刘强东。
  
  这位宿迁农村少年,怀揣乡亲们凑到的76个鸡蛋和500元生活费,在这座四九城也开启了自己的梦想之旅。
  
  二、勤工俭学 修3个学位,做50份兼职
  
  相比刘强东,李斌在北大四年的经历也是毫不逊色。
  
  在主修社会学之外,李斌还兼修了法律和计算机。据李斌自述,他曾经创下一个星期参加17门考试的记录,并且还是那时北大唯一拿到“国家计算机系统分析证书”的文科生。
  
  学霸不愧是学霸。除了繁忙的学习,李斌还通过校外兼职赚出了自己的学费,也为后来第一次创业储备了启动资金。
  
  你难以想象,李斌曾经兼职过50份工作,据他透露,印象最深刻的是第一份工作:
  
  “当时我是在中关村一家办公用品店做推销,每天从北大骑车出门,然后在海淀到处跑,我总共给卖了两千来块的东西。
  
  后来我就不干了,有个很重要的原因,就是我觉得这个老板不行。
  
  三、初出茅庐 摸爬滚打,惨遭背叛
  
  按照李斌的学习成绩,他完全可以在毕业以后继续到国内外名校深造,或者找到一份世人眼里的好工作,但这两条路他都没有选择。
  
  用李斌的话来说,在大一简单迷茫过后,他就确定将来要自己创业的想法。
  
  所以在1996年初,即将大学毕业的李斌感受到互联网巨大的商机,便和几个同学一起创办了北京南极科技,注册资本主要靠他们之前帮别人写程序挣来的外快。
  
  创业之初,南极科技主要帮一些企业在网上建站、租服务器,偶尔还出售一些域名。
  
  不到一年,公司每个月就达到了30万元左右的营收。但这似乎也达到了一个瓶颈,据李斌回忆,那时候公司20多人,每个月只能收到那么多钱,现金流也很紧张。
  
  李斌也试着找过风险投资,其中就有日后鼎鼎大名的IDG。可最后,他们拒绝了李斌,理由是:没有门槛,四个人租一些服务器就可以干了。
  
  对此,李斌日后感慨万分:“当时我年纪小,觉得人家都是从美国回来的大佬,就觉得人家说得对,我就有点心虚,打了退堂鼓,没有再找过他们,但后来他们还是投了我们的同行万网。
  
  所以有时候常规真的是害人的,不能太相信常规。”
  
  就在南极科技遇到瓶颈的时候,李斌在北大社会学系的学长李国庆找上门来,向李斌发出了邀请:联合创办科文书业(当当网的前身)。
  
  李斌非常欣赏这位学长,便暂时离开南极科技,欣然入伙。但一年后,李斌便放手离开。
  
  一种说法是,相比稳定的收入,李斌更喜欢创业。另一种说法则是李国庆从华尔街“拐回”了精英俞渝,把当当开成了夫妻店,李斌才决定中途退出。
  
  多年之后想想,李斌当初的决定真是英明神武,否则今天他可能经常要充当两人之间的“和事老”。
  
  之后几年,李斌一边打理南极科技,一边思索着其他的互联网模式。
  
  2000年初,李斌决定复制eBay的模式,在国内打造一家拍卖网站。
  
  可当他雄心勃勃准备大干一番时,却迎来了一次严重打击:创业伙伴用李斌的计划书拿到投资,却把他踢出了局。
  
  对此,李斌很是伤心:
  
  “2000年的时候,我的那个创业伙伴其实给我留下的是一个很伤心的经历,就是创业伙伴之间的背叛。
  
  所以一个好的团队是可遇不可求的。如果有一个志同道合的创业伙伴,应该好好的去珍惜。但是这个并不是创业的先决条件,并不是说我一定要有这样的团队才能创业,关键的是你要真正想清楚你为什么要去创业。
  
  坦诚永远都是风险最小的方法,这是我自己在跟投资者、同事、创业伙伴打交道的时候一个自己的原则。”
  
  四、小有所成 负债400万,熬出易车网
  
  创业伙伴的背叛并没有使得李斌意志消沉,他很快调整过来,继续奔赴下一场战斗。
  
  那时,美国正好有一家汽车网站成功上市,李斌的一位北大师兄把这个消息告诉李斌,并建议他把这个模式复制到中国。
  
  李斌正愁没有合适的创业项目,而他本人也非常看好中国未来的汽车市场,这个消息犹如一针兴奋剂,让他再次热血沸腾。
  
  2000年6月,刚满26岁的李斌在北京创办了中国最早的汽车类垂直网站—易车网,并在不久后拿到一家国有汽车经销商的千万元风险投资。
  
  不过易车和大多数同期成立的互联网公司一样,还没成长起来,便迎来了互联网泡沫的破裂。
  
  彼时,美国纳斯达克指数自2000年3月达到顶峰后,便开启了长达两年的下滑。很多投资者看到互联网暂时既没有盈利,短期又无上市的可能,便打起了退堂鼓。
  
  易车的投资方也是如此。在易车成立一年,并且亏损400万后,面对互联网寒冬,投资方表示出撤资的意愿。
  
  关键时期,李斌展示出了异于常人的品质和魄力。他不但把剩下的600万还给了投资方,还把亏掉的400万转为自己的债务,让投资方全身而退。
  
  这种行为,为李斌在创投圈积攒下「好人」、「厚道」的口碑,也为他后来再次创业,吸引豪华投资方埋下了伏笔。
  
  一边要还债,一面还要维持易车网的运营,李斌带着团队最后7个人搬进北京郊区的一栋民房,开始重操旧业。
  
  为了生存,他们帮别人编程序、建网站、做软件,反正只要合法,什么活赚钱,他们都统统接下。
  
  那时候,李斌对家里也是报喜不报忧,每天正常早出晚归,家人都不知道他背负了一笔巨大的债务。最穷的时候,李斌的口袋只剩下不到10块钱。
  
  后来有记者问李斌当时为什么会做出这个选择?他的回答是:“困难是暂时的,寒冬也终将会过去。”
  
  随着中国加入WTO,各种合资、民营汽车公司相继成立,李斌仿佛看到未来各种汽车穿行中国大地的情景。
  
  2003年,门户网站率先起死回生。但那时汽车作为一个小门类,不受门户网站重视,他们也不愿意服务线下的汽车经销商。
  
  这给了李斌一个机会。
  
  为了避免和门户网站直接竞争,李斌一开始没敢把易车做成资讯类网站,而是成为那些门户网站的数据供应商。
  
  那时候,几大门户网站关于汽车市场和经销商的信息和数据分析,都是由易车提供。
  
  随着易车影响力和专业度的提升,越来越多的企业和网站来找易车合作,易车也找到了自己第一种盈利模式:收取汽车经销商会员费,为他们提供发布报价服务。
  
  不到一年,易车就实现扭亏为盈,2004年的利润达到了数百万元。
  
  李斌当初的坚持,终于等到了黎明!
  
  随后几年,易车又陆续做了很多尝试:成立新意互动广告,做汽车互联网营销;创立优卡网,发力二手车交易;至于易车网,则聚焦新车导购。
  
  到了2007年,李斌更是收购了中国最大的汽车节目制作商,在200个电台开办了节目,还出版了杂志。
  
  几项业务整合叠加下,易车整体的年营收一路高涨至数亿人民币。
  
  2010年11月17日,易车正式在美国纽交所挂牌上市,当天市值高达5亿美金,成为中国第一家在海外上市的汽车互联网公司。
  
  而李斌持股近20%,一举实现了财富自由,这一年他36岁。
  
  但上市那天,李斌并没有大家预想到的激动,他反而觉得这是他人生的低谷:
  
  “2010年初,我发现易车前几年的方向发生严重偏离,搞了一大堆非战略性的业务,而互联网的发展才是最快的。我等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,应该把互联网作为最突出的东西。
  
  所以这一年,我对自己做了一个彻底的否定和反思,把易车重新拉回到互联网的主战场。”
  
  五、放手一搏 心有猛虎,造车蔚来
  
  对于李斌来说,2012年是重要的转折之年。
  
  这一年,一直忙于事业的李斌经人介绍,认识了小他13岁的央视美女主持人王屹芝,终于摆脱了大龄单身钻石王老五的身份。
  
  在一次对话节目中,李斌透露,两人相亲时一见钟情,当天就把结婚生娃的规划都做完了。
  
  这一年,李斌也萌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:造车!
  
  彼时,特斯拉已经在美国上市两年,宝马也牵手宁德时代开发纯电电动车i3,财政部和科技部也联合发布了新能源汽车推广方案,国内新能源行业仿佛到了井喷的前夕。
  
  时任科技部部长的万钢曾经也做过分析:“中国汽车厂商在内燃机技术上,短期内要想超过国外厂商,基本不太现实。
  
  而中国汽车业想要崛起,就必须进行“弯道超车”。超车的手段,其实就是新能源汽车。”
  
  身处汽车互联网行业多年的李斌,显然也感受到了这股暗流。
  
  和雷军离开金山再创小米一样,此时的李斌虽然已经拥有一家上市公司,但这远远不够。在他看来,易车网只是一个二流的生意,他还想做一项更伟大的事业。
  
  你难以想象,当时已经财富自由的李斌,平常开的还是一辆二手的奥迪A6。
  
  出现这种情况,要么是李斌对物质财富没有很大的渴望,要么就是李斌能延迟自己的满足感,以期更大的成就。
  
  为了筹备造车,从2012年开始,李斌一边物色创业团队,一边不断确认电动车创业的可行性。
  
  后来在接受《央视财经》采访时,李斌表示:“我在2012年到2014年期间,一直在思考有关电动车的问题:电动车是不是汽车的未来?消费者不买电动车的顾忌是什么?电池技术能否突破瓶颈?”
  
  为了弄清楚这些问题,李斌多次出国考察,寻找答案。
  
  其中,以换电模式为卖点的以色列公司Better Place令他印象深刻。这家公司在五年多时间里烧掉了近10亿美元,但最终仍然在2013年宣告停止运营。
  
  而在这段时间,特斯拉异军突起,股价也屡创新高。李斌在考虑很久后得出结论:Better Place 倒闭的根本原因不是换电模式不行,而是没做好用户体验。
  
  进一步坚定造车的决心后,李斌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:到底要造什么价位的车?
  
  在李斌看来,电动汽车未来会有软件化的趋势,因此从成本角度看,采用更先进的技术,更好的用户服务,必定会有一定的价格门槛。
  
  另外,李斌也认为,创始人对一个公司的活力和他所要坚持的东西是非常重要的。
  
  纵观全球汽车公司创始人,国内吉利、长城、比亚迪三座大山的创始人当时还是年富力强,而国外的宝马、奔驰、奥迪创始人则已经日薄西山。
  
  从这个竞争角度看,李斌认为进入主流高端市场,是一个拥有比较优势的选择。
  
  2014年11月,在特斯拉开放技术专利后,李斌终于下定决心创办蔚来汽车,为自己的梦想放手一搏。
  
  为此,40岁的李斌拿出1.5亿美金投进了蔚来,这几乎是他大部分身家。
  
  后来在《遇见大咖》节目中,李斌如此评价自己当初的奋不顾身:“这是一件值得我用生命去做的事。”
  
  值得一提的是,李斌在蔚来没有拿一丁点的创始人股份。他手里的股份,全部都是自己拿钱买的。
  
  李斌的决心和厚道,打动了圈内的一众好友。
  
  雷军曾表示:“当你扣动扳机时,直接找我就行”。
  
  刘强东更是直接,听李斌讲了15分钟,只思考了10秒,就说了“Yes”。
  
  俞敏洪也投了钱,还开玩笑说:“我投了这个钱,你要让我赚钱的啊。要是赚不到,我就把你弄死”。
  
  而马化腾来北京开人大会议,期间和李斌吃了一顿饭,就对他说:“等我两个星期走内部流程。”
  
  甚至就连易车的主要竞争对手汽车之家创始人李想,都入股了蔚来。
  
  可以说,在新能源车发展的大背景下,李斌靠着过往经历、个人魅力和创业激情,俘获了一众商业大佬和风险投资人的芳心。
  
  蔚来含着金钥匙横空出世!
  
  六、写在最后
  
  迈入2022年,蔚来汽车最近几个月的交付量环比有所下降,他们自己的解释是供应链问题,工厂停线改造,还有春节假期的影响。
  
  但也有人质疑,相比特斯拉、小鹏、理想,蔚来的性价比不高是其销量下滑的主要因素。
  
  不过在我看来,目前下定论还为时过早。毕竟现在还是传统车企、新造车势力、互联网跨界巨头诸侯乱战的时候,一切还是以长期规划为主,每家企业都有自己的独特定位。
  
  在最近接受采访时,李斌认为:“汽车行业有自己的规律,不是任何一个别的行业可以简单去类比的,也不是一个赢者通吃的行业。”
  
  所以相比竞争,他现在更在意的是研发、用户服务和供应链。
  
  值得一提的是,蔚来最近还跟随吉利挺进了手机业,目的应该也是为将来汽车移动智能软件化做准备,这显然又是一段充满荆棘的征程。
  
  不过对于蔚来而言,目前手握600亿现金、在多地同时上市的它,将比两年前更加从容。
  
  更何况,和王兴一样推崇无限游戏的李斌,有着一颗强大的心脏:
  
  “对我而言,创业是一件上瘾的事,就是我的一种生活方式。创办一家公司可能成功,也可能不成功,可能有小的成功,也可能有大的成功,但这个公司本身是没有尽头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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